策爻

米虫式挺尸

素冠【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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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酒会——

金乌东升,春光灿烂,河内酸枣营内。

高台上一人一身金袍,腰杆挺直,在璀璨的旭日之中朗声道:“如今这春光正好,鄙人麾下各方贤才济济一堂,共讨董卓逆贼。正义之师,强兵劲努,何愁来日之盛!”

众人鼓掌。

唯有那次席的华服男子岿然不动,高台上那人余光扫过,皱了皱眉,只做无视。

郭嘉百无聊赖的伏在木榻上,盘腿坐着,和榻角蟠伏的虎镇较劲,他微微侧头,荀彧如常般秉守世家礼仪,跪坐在榻前,郭嘉支着垫子,往荀彧旁挪了挪。

郭嘉:“真的决定了?”

“正义之师,强兵劲努,何愁来日之盛!”高台上着金袍的袁绍——他们现在的主公,正大手一挥,势在必得的提高了音量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高举起酒樽,“今日就在此宴饮,以酬各位英雄!”

在众多的附和与祝酒声中,荀彧的语气冷静如常:“是。”

郭嘉几不可见的上挑了嘴角,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开始正对着侍女端上的酒坛跃跃欲试。

“本初大人韬光养晦,避其锋芒,此乃明智之举啊!”一人首先持酒樽站了,深深躬下身行一礼,满脸谄媚的笑意。

郭嘉转玩着酒樽,头也不抬:“啧啧,许攸。”

袁绍心底受用的很,面上仍只是微笑:“许子远过奖。”

“没有没有,本初大人英明神武,凡俗不可及。”许攸小羊角胡得意的上翘了几分:“哪像那不识趣的曹阿瞒,明知道力不能敌,还要以卵击石,当真可笑至极!”

荀彧轻声问郭嘉:“这曹阿瞒是何人?”

“曹阿瞒,好像叫曹什么孟德……?他是袁绍一发小,原也是随军的一部,后来大概是看联军出兵无望,自个儿带兵去讨董卓来着。”郭嘉顿了顿,像是想起什么,笑道,“听传闻说,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子……”

荀彧心中暗忖,能让郭奉孝称得“有意思”三字,大概并非什么善类。

“曹阿瞒啊……我想起来了,当初还慷慨激昂的劝我发兵呢”一位刺史突然发了话,谑笑道。

邻座的另一位将军回道:“好像是有这回事,我当初就想,这不是有违盟主大人的统一调令吗,当下就回绝了!”

“就是宦官老爹教出来的蛮子。”

相视而笑,各怀鬼胎。

“哼,老夫倒是觉得,这小子颇有骨气!”

满座刹然无声。

众人看着突然站起来的老者,在酒宴上一身正装,腰杆挺直,眉毛半黑半白。

“看看现在的关东联军,成何体统,整日宴饮作乐,致力于阴谋算计,才是真正的可笑至极!”老者冷哼一声。

座上不复觥筹交错,只死一般的寂静。

老者直身,环顾过奢靡的酒宴,与面色各异的参宴之人。

郭嘉终于停了倒酒的手,与荀彧对视一眼。

无声。

许攸眼珠一转,笑道:“……田丰大人怕是喝醉了——韩複大人,你说是也不是?”

“这……鄙人……“一个小眼睛的文官踌躇的嗫嚅,察觉上位的袁绍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,忙低头喋声回道,“啊……对!对!定是醉了!”

袁绍扯扯嘴角,心中暗骂曹家小子和田丰老头,一边讪笑道:“来人,送田大人回府。各位将军请尽情饮酒,不必拘礼。”

荀彧:“后来怎样了?”

最不拘礼的郭奉孝,因着荀彧因询问而主动靠近的些许,心里十分受用,挑眉道:“曹阿瞒只有五千兵马,还是东平西凑来的,还能怎样……”

话说着,又有一人迎面走来,荀彧不及再问,站起身行礼:“友若兄。”

来人峨冠博带,一身儒服:“文若,你不是理应独榻而坐,这位是……”

“这位是愚弟同门师弟——郭嘉,字奉孝。受恩师之托,照拂之故。”

“郭家也是颍川大族,想来如今本初大人麾下倒是也有一位郭氏的谋士……”

“自是有所相交。”郭嘉面上是社交的笑容,语气却是淡漠的。

荀谌看了郭嘉一眼,只回身看着荀彧:“文若,家中主母甚为念你……”

荀彧点点头:“愚弟明白,定当时常回乡省亲,以谢族中厚待。”

“如此便好,”荀谌淡淡点头,走出几步,顿了顿折回身来,“你爱吃的梨花酥送去你府上了。”

郭嘉笑出了声。

荀彧无奈扶额:“哥…我……”

荀谌:“栗子糕也是有的。”

荀彧:“……”

荀谌敛袖,缓步走回自己榻前坐下,端的是清雅温润。

郭嘉笑的要背过气去:“这么多年了……你们荀家人还是这么有趣!”

荀彧跪坐在榻上,不作答,垂眉无奈的笑了。

郭嘉咳了咳,收了声,面上还是笑意:“师兄还真是幸福,被这么多人宠着。”

“承蒙长辈怜小厚爱,不能报其万一。”荀彧啜了口茶水,看了眼郭嘉,眼底闪过一丝哀色,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,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
郭嘉自然看到了荀彧一瞬间神色的变化,轻声道:“宗族早已于我没什么羁绊。”郭嘉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,只是外人看来,依旧是在和酒盅较劲。

荀彧什么也没有说,仿佛透过郭嘉青年的脸庞看到了过往,不知不觉中,真如小时候一般,轻轻抚上了郭嘉粟色的柔软的头发,状似安慰的轻抚两下。

两人都是一怔。

终究还是郭嘉先反应过来,就着荀彧的手蹭了蹭,一双桃花眼就这么灼灼的看着荀彧,用唇语无声的说出一句话。

“……”荀彧收了手,暗道本性难移。

“咳咳……”袁绍站了良久,终于忍不住出声。

“本初大人!”荀彧一惊,忙起身行礼,郭嘉好事被扰,一脸不爽的站起来。

袁绍抬手一揖:“文若先生昨日之约因着恰有要事不能相赴,还望海涵。”

“无甚要紧,只是思乡心切,恐怕不能再为大人效力,特来辞行。”

“……先生当真要走,”袁绍心下很是肉痛,“先生之兄友若亦在麾下,能否聊以略解乡愁?”

“实在抱歉,的确事出有急……”

郭嘉抬手抱拳缓缓道:“本初大人,在下可以作证,故土确实出了大事,就是鄙人也不得不向大人道别了。”

袁绍抬头看一眼郭嘉,只觉得眼生的很,再一细想,这不是那酒囊来着。每次酒会喝的最多的那个!

——“如此,只望先生珍重…明日恐不能来亲自送行。”

郭嘉嘴角含笑,意味不明:“大人日理万机,我们自当体谅。”

荀彧淡淡一礼:“别过。”

袁绍:“……告辞。”

一身华服的人渐渐走远。

没过一会儿,身着黄绿色勾金线曲裾的男子迎面而来。正是方才那个在众人鼓掌时岿然不动的男人。

“荀先生。”那人面带微笑,仔细看来五官竟与袁绍有两分相似,只是年轻了些。

荀彧一揖:“袁术大人。”

郭嘉皱眉不耐,心道又来一个。干脆在一旁装作醉酒,闭眼假装站着睡着了。

袁术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,正对着荀彧:“先生乡内事毕,可否愿意——来鄙人门下,”他略一拱手,“如果有幸得先生垂青,必然扫榻相迎。”

荀彧为难道:“……事有多变,何况兹事体大,恐不能轻率应之,荀某怕是要辜负大人盛情了。”

袁术:“如此——你先生也不会回绍兄那去了?”

荀彧顿了顿,点头:“十有八九。”

袁术轻声嘀咕:”“好,那就好!”

荀彧:“?”

袁术:“哦,我说当真可惜。”

荀彧点点头,又作一礼。

袁术笑着低头回一礼,掩不住眼底的得意。

“啧啧,不愧是兄弟,这背影都一模一样。”郭嘉撇撇嘴,嘀咕了句,然后转头,揶揄道:“哈,难得师兄也会打谎了。”

荀彧长睫轻敛:“君子可以欺其方也,难罔以非其道……”

“得得得,打住,这两也算得上君子,天下就没有小人了。”

荀彧听罢不言,只是一笑。

“——诶,说起来打官腔真是累人,”郭嘉呵欠了一声,伸了个懒腰“走啊?”

“……酒会还没完。”

“啧,酒会天黑都不会完的,”郭嘉伸手一把握住踌躇在原地的荀彧的手臂,笑得像个狐狸,“我还等着吃你府上的梨花酥和栗子糕呢!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












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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