策爻

米虫式挺尸

【酒茨】本能【三】

总算赶上了,圣诞🎅赶了一丢丢√

Merry Christmas~

前片:

【一】

【二】

竹林,充盈着丝丝缕缕的腥气,与浓雾揉杂交织,凝成淡绯色的薄纱。

血雾之中一立一跪的两个影子。

跪在草木之上的大妖,金色的瞳孔亮得惊人,他的表情痛苦的挣扎着,仿佛正在接受锥心刺骨的凌迟。灼热的妖气化成实体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从体内流失。

身穿和服的少年,倚在树干上歪头看着,木屐点地,口中哼着脂粉气的和歌。

他脸上莫名的笑意,眼角不自觉流露出的乖巧和媚态,轻巧的步子,一步一步向茨木走近。

“大妖。”

般若居高临下的看着迷失于幻象的男人。

“你真可怜。”

——是的啊,我是逃不掉的。

——他追随的是她啊,她死了,我就成了她。

——但我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,她为什么仍然不离开呢?

般若指尖点在茨木眉角流下的鲜血,笑着向下划刻,抠进裸露的吼口,茨木上下滚动的喉结,表情痛苦而哀恸。

“你想要离开吗?”茨木听见恶魔般的低语,扭曲,蛊惑,从黑暗深处传来。

“我……”

血迹沿着脖颈横切,般若沾了伸入口中品尝,般若的眉间蹙了蹙,眼底闪过一瞬间的迷惘和怀念,又瞬间被强烈的恨意掠夺,他指尖燃起紫黑色的火焰,牵引至茨木的眉心。

“我想……结束这一切。”

突然出口的话语让般若的杀意一顿,接着,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,颇有兴致的挑眉。

“呵……那可难办了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可真知道——”般若嘴角扬了扬,“想要结束——不是你死,就是他亡……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鬼王的性命难取,而且——你舍得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“那么……”般若笑着凑近,漂亮的脸庞燃起扭曲的恨意,“去死吧,怪物。”

话语就像是撞碎回忆最后的枷锁,茨木一个愣怔,痛到极致,竟然自嘲的勾了勾唇。

终于,兜兜转转,又回到了原点,回到那个被嫌恶的童年的村庄,回到血色的溪流倒印着的垂死的妖,回到死灭迷惘和无凭无依。

回到最初无心的救赎,回到终于有意的爱恨。

这一场色授魂与的结局,最后和故地蓦然重合,他恍然发现,即使再强大,他依旧是一个怪物。

——从未改变。

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。

这个过程很长,但和过往的一生相比,实在是太短暂了。

般若跪坐在地上,泥土上铺满了卷起又落下的层层叠叠的竹叶。

“大妖,你吃了他呢,你的血里还有他的味道……该死,现在我有些舍不得杀你了。”

端详着眼前的妖,看着看着,他凑近,伏在茨木银发半遮的耳侧,眼睛里渐渐盈起未垂的光。

“你和他一样讨厌。”没有人回应的嗔语消散在迷雾里。

般若站起来,低头看了看茨木,一个金色的光团膨胀,少年就这么凭空消失在竹林里。

茨木安静的如往常入眠,脸上再无一丝痛苦,血迹干涸,化作实体的妖气从原本的汹涌升腾为若断若续的一绺。

灼热的角慢慢失却光泽,这个曾经大江山令人闻风丧胆的妖怪,正渐渐随着凋落的绿叶一同枯竭。

长梦未醒。

长梦不醒。

酒吞找到他的时候,茨木在竹林的地上,雾气初初散去,阳光未出,细刀般的绿叶覆在他紧闭的双眼,寒气一层层从地底泛出,银色的眼睫上结着晨雾的露珠,酒吞剥开叶子。

血痕。

斑驳的白衣。

苍白瘦削的脸颊。

和……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的妖气。

酒吞颤抖的拥住他,用唇蹭了蹭茨木没有血色的嘴角。

为什么这么这么冷?

为什么怎么也暖不起?

酒吞将妖力渡给茨木,但他感到怀中大妖内腔的空虚,渡去的力量就像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,茨木仍然没有醒来,甚至身体都在不可控制的冰冷下去。

酒吞脑中一片空白,机械的重复渡力,顺息,渡力的程序,明知道于事无补,仍然失去理智的倾尽全力。

他只能做这些了,只有这些了。

茨木,我这一身妖力给你,求你……醒过来。

酒吞横抱起茨木,飞驰穿梭过竹林,竹叶因高速前行的酒吞被裹挟而行,叶尖如刀锋一般划破酒吞的脸颊,血珠都被拉成一条有形的线,而他浑然未觉。

他将怀中之人紧紧护在胸前。

他何时变得这样轻了。酒吞恍惚间这样想。

眼界之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,利剑一般剥开迷雾——向前。

他想起初遇,想起过往,想起他们是怎么一步步从挚友,走到如今。

他还是个浪子,未成为鬼王,但力量以足够让众妖阿附,宅邸里来来去去的妖童媛女,自己送上门的,掠来的战俘,神酒肉林歌舞,他沉沦于欢肆而又清醒孤高的剥脱。

他路过的被屠戮的村庄,坐在血河边迷惘的半人半妖,少年被一时兴起救了带回宅邸,他也未放心上,只当是小狗逃走了。

时隔多年,觅食时遇见的红衣少女,初见便眼睛灼灼的看着他,也不说缘由,一声不吭的跟着他。

他觉得被跟的烦了,问也不出声,就和女妖打了一架,打到现出原型,一个银发的青年,被掐着脖子,口中含着血,才说了第一句话。

“茨木……我叫茨木。”

从此他多了一个话越来越多的跟班,一直跟到他成了大江山的鬼王。

如果没有……红叶,他也许会就一直这样下去。

现在红叶去世已久,他悲伤吗,也许,但似乎没有哀恸到废寝忘食,一切最后也不过如此。

突然就想起了那个美艳到极致的女妖冷笑着戏谑的话语。

“鬼王是世界上最蠢的妖,蠢到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。”

是啊,是蠢极了。

这荒唐的百年像是一场噩梦。

他甚至不忍去想,更何况是亲身承受的他。

然而他从未想过,茨木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妖,替他出生入死,战功赫赫的大将,为他扫除异己,为他不惜血汗,没有谁能束缚他,却甘愿折服于他。

他的爱意成了他反刺于他的利刃,连同酒吞的虚荣和不甘承认的傲意。

百年甘受的凌迟。

无端的脑中就浮现起初见的茨木,那个红衣女妖,那个成长出的少年,那个追随的男人。

诧异的笑容,灼灼的目光,无理由的奉陪与跟随。

酒吞吻了吻怀中冰冷的发顶。

原来初见,那一个看进他眼中的回眸,终其余生,他就再未走出过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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