策爻

米虫式挺尸

【酒茨】本能【六】

emmm,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这篇呀?

不不不不会弃坑的!你们要信我啊(゚⊿゚)ツ

前文

【一】

【二】

【三】

【四】

【五】





酒吞被这强劲的白光击得一个踉跄,从混沌中渐渐醒来。

风与火犹在,照得殿内的三人面色各异。

大天狗不由分说的挡在脸狐身前,沉默的凝视着眼前渐渐恢复黑瞳的鬼王,他仰了仰头,眼底十足的冷漠。

酒吞没擦嘴角的血,他挺直脊背,灼热的沙哑的喉口也没有说出一句话。

许久之后,灵力终于无声退散,只剩下满地狼藉一片。

大天狗回身,抚着脸狐脖颈上的掐痕,眉间紧皱,他抬手掐诀召了个冰帛敷在伤处,接着怜惜的吻在颈侧。

脸狐被大天狗的突然闹的脸红,尾巴都蜷在一起,低头不语。

大天狗全然不顾外客的存在,粘着自家爱人腻歪了一会儿,弄得酒吞满心扎眼的很。

好一会儿,脸狐从天狗怀里挣出来,羞红着脸,也不看酒吞,直往外跑去。

大天狗目送着夫人的离去,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。

殿内又只剩下两人。

大天狗回过身来,又成了那个冰冷的守神,他对着酒吞,眼也不抬,挥袖拂去落在衣襟的黑灰:“酒吞童子,你请人的方式倒是别致。”

酒吞低头皱着眉,沉默半晌,终于松了口。

“抱歉。”

话毕,不知何时在酒吞头顶凝集的风刃如重锤般轰然落下,来势汹汹又迅猛无比,饶是酒吞立马闪身躲避,发丝也被切下小段。

酒吞眼神一凛,下意识在掌中凝结灵力,准备攻击的姿势一顿,像是想到什么似的,手中的光团慢慢缩小,至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了。

接二连三的风刃直向他面门而来,酒吞闭上了眼,飓风如实体般割进了肉体,发出闷闷的声响,他猛一皱眉,双拳紧攥,因为妖体的庇护,即是撤了屏障,血凝滞在伤处,很快恢复如初,然而下一阵的攻击又直朝他胸膛袭来。

如此承受了三波攻击,裸露在外的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,钝痛仍像刃尖插入肌肉中,酒吞浅吸一口气,然后沉下,将泛至喉口的腥甜抑住,撕裂一样的疼痛直逼脊髓。

大天狗放下手,缓缓回过身来,对面的鬼王正受着凌迟一般的痛楚,他面无表情,默然的观察着。

半晌,天狗终于开了口。

“我这里有一圜镜,食梦魇的筋骨所造,有入梦之效,早先由滥杀妖物的阴阳师制成,最后那位阴阳师被妖界共而讨之,这阴邪之物便暂由我族保管,姑且值得一试。”说着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镜,周身泛着紫黑色的光,慢慢的腾空而起,落到酒吞手中。

酒吞将镜子展在手中看了看,抬眼与大天狗对视几秒,接着小心的收入怀中,略一拱手。

大天狗冷嗤一声:“不用这些凡人的虚礼,只请鬼王再勿踏入我鞍马山地界, 你再动他,便不仅仅是如此了。”

酒吞不做声,他一又低头,勉力遏住伤痕的余波,转身走出大殿。


酒吞回到寮里,晴明正在为茨木渡灵,看见红发的鬼王闯入门中,也只作不见,直到后者拿出圜镜,才终于挑了挑眉,笑微微道:“难得鬼王寻得到此物。”

他收了灵力,从酒吞身边擦身而过:“别再毁了他。”

话中再无笑意。

阴阳师退了出去,门无风自动,慢慢将阳光关在窗外。

酒吞从怀中掏出铜镜,置于桌面上,掌间起了红黑色的妖气,将灵力灌入镜中,刹那,镜身紫黑色的光晕暴涨,与酒吞的妖力相持,最后被压制的逼近黯淡的光面中。

一时间,女人的尖叫声,孩子的儿歌,老者的垂垂喘息,男人的桀桀涎笑,还有成片粘稠的鲜红的液体,如同上元灯市的过场,铺天的声响和色彩充斥了酒吞通红的视野。

最后,他瞥见床榻上的白发大妖,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。

酒吞睁开眼,他正以直立的姿势在空中漂浮着,周围尽是一片黑暗,如墨的沼泥,粘稠缠绕,酒吞拨开蜘蛛丝一样的细线,单膝跪地,落在地面上,底下,竟是黑镜一样的平面,映照着他看着惊愕的眼睛。

他望着眼前的人——他丢失的,回身再也找不到的大妖。

茨木穿着初见的褴褛衣衫,然而身体已是成年的模样,介于古麦和白色间的肌肤,裸露的肌肉显出喷薄的力量,他歪头看着他,鬼角光滑洁白,眼睛里盛着焰火一样灼人的笑意,茨木一步步走近,垂落的衣角荡起一路黑色的涟漪,最后慢慢站定,看着这个愣怔的仰视着他的男人,缓缓开了口。

“又见面了,鬼王。”

酒吞直直看着他,站起来,抬起的手臂又垂落下去:“茨木……”

茨木像是了然的笑了笑,回身便走。

酒吞腿脚像是粘在地面上,怎么也迈不开,低着头,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倒影。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,半侧过脸对着身后,没有看他。

这时,酒吞倒像是突然可以行动了一般,他嘴角咧开一个不可察的弧度,随着鬼角的大妖进入更深重的黑暗里。

他一路向前,不知终点在哪里,可是这有什么紧要,前面是自己的爱人,茨木裸露的双腿因为动作而显出漂亮的弧度,肩不很宽,也算不上瘦削,只是褴褛的衣衫虚罩在上面,露出些许伤痕的肉体,他的鬼角这么好看,连断裂的凹口都像盛着金色的光。

酒吞看的入神了,不知什么时候,像是进入了一个长长的甬道,周围的两壁出现了模糊的光影,越往深处,成片的影像越发清晰。

第一处是一场沥沥的春雨后。

牡丹开到烂熟,过了花时,方檐的庭院实在没有什么可赏了,但轻罗帐里的姑娘永远是娇妍可爱的,酒吞拦着怀中的曲娘,只用她的樱桃小口作酒器,渡进自己嘴中,然后把玩着掌中的纤腰,一边任琼浆滑进肚里,酒吞抬了抬眼,眸中没有一丝醉意。他对着茨木招手,点了一边姑娘坐到走近他跟前人的腿上,娇娇软软的躺进茨木臂弯里。

红绡荼蘼之后,也再没什么意味,酒吞遣散了酒娘,厢中只剩二人。

已是掌灯了,楼中热闹更甚,但这一隅却安静十分,两人话也不说,只是相对喝酒,听着楼下人声鼎沸,就像俯瞰众生的仙者, 唯独此刻,茨木的嘴角终于勾出半抹笑意。

仰头,春酒入喉。

第二处是缠斗中的群妖。

也记不得是何种原因来这一场战,酒吞茨木遭到暗算,折了大半妖力,被成团的大妖围攻,两人背抵着背,身上都见了血。四周的妖怪忌惮着方才两人的可怖,握着武器左右看瞻,迟迟不敢近,重围中的二人借此休养,一边环顾四周,与群妖僵持对峙。

终于有一人大呼着冲杀,就像燎原的战歌一般,顿时群起而攻。

鬼葫芦与鬼手骤出,瞬间暴起成片的血花,然而后面的群妖还是源源不断的涌上来,后力不济,原本断断续续的妖力像被彻底斩断,他们渐渐分开,被两个重围团团困住,只能用无灵力的刀剑近身斩杀。

戳,刺,砍,挑,抹。

重复着动作,茨木已经意识混沌,浑身浸染了滚烫的血,凉了一层,又覆上一层。

手边机械的砍杀,却不曾想,身后已有空隙早被伺机已久。

只听耳后破空声,刀剑被灌入了蛮狠的妖气,裹挟着缠绕的黑气,刺破气墙,直向他而来。

躲闪都不及,茨木绝望的横刀抵住攻势。

只听左近砰的一声巨响,如同滔天的巨龙,血红的火将他方寸的大妖顿时吸进力量中心,融成血浆,粘稠的向外延伸,众人退避的重围之中,他古铜色的皮肤肌捋分明,银白色的发蛇一样凝在半空,无风自动,紫黑色的鬼葫芦霎那从背后袭出,暴涨在空中,发出桀桀的笑声,它骤然移到茨木跟前,将偷袭者举到半空,连着注入妖气的剑一同吞入口中,断肢和肉屑露在獠牙中咀嚼,可怖的声响放大了万倍,打进群妖的心底。

杀戮只一瞬,后一秒,修罗场中,只剩一跪一立的两人。

酒吞渐渐恢复清明,他放下溅满热血的手,看着茨木,他也回望着他。

焚尸的火光映在茨木眼底,他跪立在绛红色的血瀑中,仰望着走向他的鬼王,眸间比山泉倒映的星辰还要明亮。

第三处是人间的灯市。

这一年兴之所至,去看了上元节的灯会,人间的少男少女穿着盛装,带着鬼面。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中擦肩,留下香袋和缠绵的眼波。

“老人家,这是什么妖怪?”酒吞指着羽织花灯上的青面獠牙发问,心底暗笑,倒还未见过如此丑的妖怪。

编灯老汉凑过来,怒了努嘴:“这个呀,是茨木童子,大邪祟佑福,讨个吉利,六文钱卖于小哥了。”

酒吞看着,嘴角不住的一弯,他抬眼觑着身后的青年人,宽袍大敞,俊朗的眉目遮蔽在鬼面后,周身漠然的气度,被怀中抱着的香袋毁了个干净。

察觉到酒吞的目光,茨木不解的看过来。

酒吞以拳抵唇轻咳了声,转身买了那花灯提在手中,老汉笑得褶皱迷着眼,尽说着姻缘顺遂的好话。

…………

还有许多一闪而逝的片段,酒吞都早已不记得了,原来都被珍藏在这黑暗记忆的深处,关于他的,一丝一毫的美好都不曾忘却。

茨木仍在前面走着,像是前方有什么值得欢欣的事情,浅红色的唇角微扬,步伐都轻快起来。

酒吞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意识到,只有在此处,他才是真性情的他,酒吞动作一顿,低下头,他那一步一步裸露的双足,就像锲进他的心里。

两人一路无话,这一片深重的黑暗,也终于走到了尽头。

茨木停在一片霏霏的大雪中,他赤着脚,向前跑去,肃风白雪,遮蔽了一切的声色,一片寂然之中,一个红发的大妖踏着细雪而出。

那是——另一个酒吞!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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